【荒川中心】《骁浪归潮》(二)

荒川复活脑洞#荒天##荒川金鱼父女#

前文请戳:《骁浪归潮》(一)

本节重点:重度OOC私设如山

老父亲看女婿,看谁都不顺眼

 

五、残阳汐落为名

(椒图姐姐单恋预警)

 

“……你赢了。”少女领主声调幽幽,轻若幻梦,不甘之中含着无限疲惫。

 

“今日的演武大会,到此为止。”她不耐地宣布道,遥望着陌生的水妖,泠然问道:

“说吧,你到底是谁。”

他稍稍一怔,眼神飘向远处;只见浅滩之上,潮汐匍匐,暮光如血,心有所感地低声道:“吾……名为汐落。”

金子的眼神几不可查地黯淡了些许,冷声道:“你说你不是荒川来的,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汐落从容的:“这个……我可不是从海上来的,我是从别的内陆河川来的。”

“平安京附近的水域吗,什么河?”金子追问。

“无名水沟而已,荒川之主大人不必在意。”汐落随口答道。

金子豁然发怒,折扇挥出的水花如火星一般:“我说过——不准那么叫我!”

汐落讶然了一瞬,随即笑道:“吾初来乍到,请领主大人原谅。”

荒川金子胸口起伏,转身就欲走,眼睛里晶莹剔透,似乎随时会落下雨来。

“罢了,今日到此为止吧。”

 

她正欲离开擂台,汐落却忽然叫住她:“领主大人可不能食言呐。”

金子疑惑地一瞥,闻汐落沉声道:“能赢得演武大赛者,便能成为荒川的战士,这可是领主大人自己说的。”

众人围观之下,金子几乎脸红了。

“得寸进尺!……好啊,汐落!那你就作为我的御前侍……去打扫河底的寝宫吧!”

 

在众人意义不明的眼光中,银发水妖汐落从容地跟上,那步伐沉稳,仿佛轻车熟路一般。

 

汐落自己心中也充满了感慨,他甚至很想把折扇张开,像以往一样,一边摇扇一边漫步——不过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和身份,他还是低调地垂首在身体两侧,未发一言。

他所回归的这个世界,和他想象中的一样麻烦……虽然麻烦,但也有趣。

 

荒川水底的宫殿变化很大,但总的格局没什么变化。汐落独自垂首站在正殿正中。这时候,正是深夜万籁俱寂,水底没有一丝光线,寂静得仿佛落雪可闻。

他的法力已然在死去活来的周旋中损失殆尽,但这身体灵魂对于高强法力的运用并未褪色。银发的水妖隐匿自己的气息,悄然潜入这阔别已久的宫室,显然……应该并无人发现他。

冷不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唤:

“荒川大人。”

他猛地转身,一个娇小的身影隐藏在水晶珠帘后面,清泠的珠玉声里,蚌壳里的婉丽女子静静抬起头。

他们短暂地对视了一刹,直到汐落叹道:“……你何时认出我来的?”

“除了荒川大人您,谁又能想出那样引君入瓮的招数呢。”蚌壳中的女子轻道,她的声音柔美,娇怯怯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就与三十年前一样……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子,椒图总是第一眼就能认出您来的。”

汐落没有纠结她话语之间朦胧的情愫,只是缓缓对她微笑,低沉的:“这些年……汝辛苦了。”

“妾这一点微薄贡献,自然比不上荒川大人您守护此处百年,鞠躬尽瘁,出生入死。”椒图平静道。

“吾记得,海国的军队里,有热恋你的人,一位将领……”汐落皱眉道,“那时候,你怎么……”

椒图轻轻笑了一声:“当初被主人抛弃,是荒川大人收留了妾。都说水妖一族性情招摇,妾却不是朝三暮四之人,这一生……都只臣服于荒川大人您,妾之执着,便只有守护大人的领地,守护少主。”

那仰望的如水双眸中,荡漾着温软虔诚的爱意。

汐落眼底弥漫上一层怅然,抬手替椒图撩开在蚌壳上叮当作响的珠帘:“汝的愿望……吾恐怕没法实现。”

椒图含着泪水笑道:“那种不切实际的妄念,并非椒图的愿望。妾最僭越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只要您还活着,就胜过一切了。”

 

“……你啊,这也太痴傻了。”半晌,汐落才道。

 

他习惯性地展开折扇,手中这一柄廉价的绢扇无论重量还是手感,都不如原先拥有的那些。

“这种便宜扇子拿在手里,感觉人都轻浮了。”他转移话题,随意玩笑道。

“大人请用这一柄吧。”椒图驱动法力,从水晶做成的箱笼中取出荒川过去常用的一把赤色珊瑚柄折扇。

汐落接在手中,展开扇面,水藻花纹光艳如新:“原来这些玩意是汝收着了,多谢。”

“这把……也太艳了,吾常用的那一把……”

他犹记得这柄珊瑚折扇是与祭典时穿得一件绯纱流苏礼服搭配的。为了整体搭配,他还特地幻化出银白色的长发——结果被酒吞童子嘲讽说“像爱宕山的人鱼男宠”。

“是说素白绢流水纹那柄吗?”椒图道,“您忘了,那是您当初迎战海国时随身带着的,之后……也就一起失落了。”

那意思,他死过一次,那把常用的扇子自然也不知所踪了。

汐落点点头:“好吧,看来……吾得再寻一把新的了。”

 

黑夜将近,他们的交谈也接近尾声。

“说起来也有趣,第一个认出吾的竟然是你啊。”

椒图了然地笑道:“这是在说金鱼姬吧。您不应该失望,最想念您的就是她啊。正因为如此,才会近乡情怯吧。她不是不想,大概是真的不敢。单单是想象您踏浪归来,都足以令她热泪盈眶了。”

“……这样也好,椒图,暂且不要将我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六、日之金,水之碧

(从此开始私设如山!!!原创角色预警,玛丽苏小金鱼预警0000C!!!!!)

 

“今天是有什么大事,怎么一大早晨这么忙乱。”汐落手里捧着一大摞各色水藻编织的地毯,椒图还在把其他绫罗绸缎往上堆。

“今天是每月荒川和其他领地妖怪定期进行交际活动的日子,您不会忘了吧。”椒图一点也没跟这位过去的领主大人客气,给别的小妖怪拿多少,就让他也拿多少。

“月度一次?以往哪有交际地这么频繁。”汐落不以为然。

“又不是您当朝,政策当然改变了呀。”椒图理所应当地揶揄道,“我们的金鱼姬大人可是人气很高呢,今天,您有一场大戏可看。”

“哦?”汐落挑眉,“一场大戏,那是悲剧还是喜剧?”

椒图忽然沉默下来,眼神也带了点隐约的担忧,“这……我可说不准了。”

 

汐落按照要求把这些华丽水藻地毯铺在宫殿正殿里。他稍稍动用了一点小法术,很快就完成了。不仅如此,宫殿四面换上夺目的赤色珊瑚珠帘,施过法术的明亮珍珠照亮了幽暗的水底。更值得注意的是,那已经嫁为人妇的美人鲤鱼精身着一身橘花色礼服,在荒川水底自宫殿为中心展开巨大的避水结界,一个巨大的透明气泡。这样的安排说明要招待来自水域意外的其他妖怪,而且还得是至为尊贵的客人,才有如此安排。

他记得自己在任时最后一次做出这样的安排,还是在伪神之影被消灭后,作为领主邀请来自各地的战友庆功的大宴。为了让水流不打湿爱宕山那位高傲的妖王御风的羽翼,他亲自在宫殿中设置的结界……

“今天的接见……爱宕山的领主会来的吧?”汐落不由满怀期待地问一旁在宫殿悬挂琉璃装饰的小水妖。

水妖小哥头也不回地道:“那是当然咯,咱们荒川和爱宕山是什么关系,天塌下来也要来啊。”

听闻此言,汐落情不自禁地微微笑起来。

 

正出神间,忽然有通报道:“领主大人来了,化鲸大人也在一起,闲杂人等离开宫殿吧。”

负责铺地毯的汐落是实打实的闲杂人等。水妖小哥催他快走,他有意迟疑道:“荒川的宫殿如此气派,吾……还想多看两眼。”

水妖少年爽朗地哈哈一笑:“到底是外来的水族,虽然年纪看着不小了,可就是没见过世面。不过我们荒川的宫殿就是天下第一气派的啦,你想多看看就多看两眼吧。”

汐落:“……”

他还格外好心地指出正殿大柱子后面的死角给汐落:“诺,你就躲在这里,保证不会被人发现。我们领主接见外宾可就更气派了,你可以大饱眼福。”

汐落从善如流地,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靠在柱子后面,汐落屏息凝神,不一会儿,果然听得水声哗然,是领主大人驾临。

这柱子后面是个绝佳的偷窥地点,能看见殿中景象,殿中人却很难看得过来。他总算是知道那时候小矮子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趁他公事溜到宫殿里来的了。

大概是为了接见来宾的缘故,荒川的领主罕见地没有穿着盔甲,而是穿了一身青蓝色主调的十二单礼服。从墨蓝色的内衫,到天蓝色的外衫,一层层衣衫颜色由深化浅,犹如荒川之水从明亮的浅滩到幽暗的水底的色彩,与金子披散着的碧蓝色长发辉映着,典雅而清丽。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女孩模样,似模似样地穿戴起来,竟然也有了一两分淑女的派头,白皙的指尖微微露出雪白的绢扇,上面绘着两条游鱼。

这一身水色装束,与先代荒川之主的王袍相像至极。

汐落在角落里赞叹不已,心情复杂:这个小矮子是怎么从小小一只变成这样的呢?见她容颜美丽,神色却惆怅。可惜过去几十年间发生的事情,他已然全部错过了。

 

在领主身旁落座的是荒川的大将化鲸,他也已然长成了俊美稳重的青年,今日也身着礼服,仪表堂堂。

“你大概知道今天爱宕山的人会跟你谈什么吧。”他私下里对领主说话,并不多么拘谨。这倒也是自然,汐落想,毕竟他们同属一片水域,早就相识了。

端坐着,金鱼姬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也不去看身边俊美的青年。

化鲸叹了口气:“既然知晓,怎么还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爱宕山那边可是很认真的。”

金鱼姬原本在胸口轻轻摇着扇子,这瞬间猛地在手心把折扇合拢:“你未免也太多事了吧。”

化鲸并不恼怒,只是好脾气地缓缓道:“这可是我切身相关之事。”

汐落悄然猜测,切身什么相关?爱宕山认什么真?

化鲸喜欢小矮子,这他是知道的,难不成……

“金子,我本不该来。此时此刻,我本应该在演武场继续练兵。可是我太清楚爱宕山那人的心思,实在忍不住想先一步跟你说这些话。”他把水蓝色的发丝微微不自在地拨到脑后,凝视着金子,深吸一口气:

“金鱼姬,与我……结连理可好?”

金鱼姬暧昧地沉默了。奚落看到她的目光垂落,看着手中的折扇。不过这暧昧的沉默并未持续多久:“……不要。”

“……我就晓得你会这么说。”化鲸失望,却仍强颜欢笑道,“可否……让我知道原因。我有哪里不合你的意,至少总得有个努力方向吧。”

金鱼姬眼神微转:“你……不需要努力。我喜欢的男子,相貌就不是像你这样的。当然,化鲸大人容貌俊美,荒川上下无人不知。”

“我喜欢的男子,要有朝阳般金色的发丝,晴空般蔚蓝的眼眸,要有羽族一般高挑的身姿,最好还有一对乌黑华美的羽翼……”

汐落在柱子后面暗笑,难道小矮子喜欢大天狗那一挂的长相?父女二人喜好相同——这倒也不稀奇。不过像他爱人大天狗那般出众的风度容貌,哪怕是在美人如云的天狗一族也是千年难遇。小矮子的眼光是不是太高了呀。

“金发,羽翼……你喜欢羽族……你不会当真心仪爱宕山那小子吧?”化鲸语气沮丧难掩。

“谁知道呢?反正,我对你这样的不感兴趣。”金鱼姬露出一个稍显顽劣的微笑,语气遗憾,“你原本已经臻于完美,为我改变自己,那是完全不必要的。何况,再怎么样,你也变不出一双翅膀来——不是吗。”

 

正当他们二人纠结之时,宫殿之外风卷水流,对于汐落而言,相当熟悉的感觉。

“爱宕山的少主到了!”

这一下子,不仅坐在殿上的两个人正襟危坐,倚在柱子后面的汐落也翘首而待。一行天狗族人声势浩大,顷刻之间站满了殿堂;按照族中礼节,这些身姿轻盈高挑的羽族们脸覆面具,身着华丽的狩衣,强大的翅膀流光溢彩,聚众行动之间仿佛飞动的云霭。

爱宕山……还是一贯的作风啊。

虽然如此,到来的却并非他期待的那一位妖王;众人簇拥之间,来到荒川宫殿中间的,是一个身量尚小的少年。他身形纤秀,依人类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年纪,乍一看去,仿佛就是大天狗的少年版。

不过定睛再看,便会发现他是全然不同的。

这少年站定以后,单手取下狰狞的面具,露出一张典型的羽族美人的容貌:金发、碧眼、白皙胜雪的肌肤和纤秀精巧的五官——这么一看,就和大天狗更相像了。

跟随着这位公子的动作,在场天狗族人面对金子,一致摘下了面具。这对于外族妖怪而言,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殊荣。

果然,金鱼姬神色端庄地起身相迎。在他眼中,她总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唯有看她和别的小妖怪站在一起时,才陡然发现,她已不是个孩子了。

 

“金子姐姐!”天狗族的少年不待金子降阶相迎,已经振翅飘了一尺,迫不及待地与她双手交握。

“自上次生日宴会以后,你就再不肯再来爱宕山看我了——姐姐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少年的吐字带着一丝骄矜的神气,“所以我只好来看你啦。”

金子似是无奈地一笑:“怎么担得起风月公子这么怪罪,那是因为我太忙了嘛。”

风月满意地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在金子右侧的坐席上坐下,有意无意之间,似乎还看了坐在左侧的化鲸一眼。

看来这被称为风月的天狗族公子纵然长得与故人无比相近,这性子却是天差地别。汐落目瞪口呆地想着。

这个“金发、碧眼、一对乌黑羽翼”的美少年把自己的年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他坐得很近;汐落皱着眉想,都快挨到小矮子(虽然现在长高了很多,但本质上还是个小矮子)身上了——

“姐姐,你这个绿油油的糕点给我尝尝好不好?”风月笑着侧头看向金子,“给我一个吧~”

这可……真是个轻狂不消停的小子啊。

金子道:“这个水藻糕和你案上那碟一般无二,乖,你吃自己的嘛。”

这个“乖”惹得少年皱了眉,不过并不罢休:“可是姐姐那盘看起来更好吃。”

这也太不像话了。汐落想,若是当初年少的金鱼姬在正式场合这样胡闹——这时候就该说她了。

“别胡闹了,风月殿下。”仿佛应他念想一般,金子忽然正色低声道,“你是作为爱宕山的少主来荒川,请你注意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正事说罢。”

 

风月眼神一沉,也收了嬉闹的神气:“姐姐说过,等我成为天狗一族的族长,便是成年了,对吧?”

“待我成为族长之后,长老们再提荒川与爱宕山的联姻,姐姐可要提前想想怎么回答……再以玩笑敷衍我,可是不行的。”少年神色认真,带着志在必得的坚决。

“‘待你成为族长,我便认真考虑此事’。领主大人,这句话可是你亲口对我说的。姐姐你身为荒川的领主,爱宕山的公主,两域的大妖;手持妖王之羽,在野妖鬼俯首而听,大权在握,声名赫赫——你可不要出言不逊呐。”

咀嚼着只言片语,汐落愈听愈感到些许不安。两域大妖,妖王之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天狗何至于给小矮子这么大的权力……

金子并不为他吓退,淡然道:“以你现在的能力,要当族长可还是太勉强了,算了吧!”

“况且,风月殿下,你不符合我对于伴侣的要求。”

风月面色不悦:“啊?姐姐有什么要求?”

金鱼姬仰起头,缓缓道:“我喜欢……我喜欢水族的妖怪,毕竟我自己也是水族嘛。我喜欢那种冷色肌肤,水色眼眸的水族,他最好身姿高大挺拔,银色头发。而且……他还应该成熟稳重,从容优雅,不苟言笑,端严尊贵……你是不行的。”

……看来小矮子敷衍人的话术水平实在不高,毕竟化鲸还在一边坐着。

汐落还在暗暗好笑,就见落座一旁“冷色肌肤,银发”的水族妖怪化鲸暗暗苦笑,却没有说破;天狗一族的风月登时恼怒不已,站起身来,毫不尊重地指着化鲸:“姐姐别敷衍我!你要是喜欢这个家伙,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化鲸冷冷道:“此是荒川宫殿,请殿下注意言行。否则我不介意请您别处冷静冷静。”

风月只好再度坐下,冷笑道:“联姻可不只是咱们两个人的事。领主大人要拒绝我,先好好想想应付长老们的说辞吧。”

“荒川领主的婚姻,岂容外人置喙?”化鲸凉凉道。

而金鱼姬只是随意地靠在珊瑚的御座上,似笑非笑,似乎对他们的争论全然不感兴趣。而她的眼睛——圆圆大大湿漉漉的那种满月眼——和他过去预想中一样美丽的眼睛——毫无感情。

这个小矮子,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他忽然感到担忧不已。

 

七、除非他死而复生,除非他长眠苏醒

 

正在两个求婚者相持不下之时,又有不速之客来到荒川的宫殿。

雪的气息,穿越水面,带来沉重的寂静。缓缓步入的青年一身白衣,头发也雪白,眸色是冰晶的浅淡青色,腰间配一把凝着凛凛寒霜的长刀。

这妖怪青年是雪童子——这是他认出来最快的一个了(他那有名的佩刀“雪走”印证了他的猜测)。虽然他已经成长为大妖怪的样子,但那种特殊的气质还是令汐落印象深刻。

 

“就看那孩子的性情,可真让人担心啊。究竟能不能找到相携一生之人呢。”

曾经九尾狐玉藻前对他抱怨过自己那孽缘深深养子雪童子:明明是温软热烈的性子,偏偏面上总是冷冰冰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姑娘喜欢。

那时恰逢盛夏,他去爱宕山寻大天狗,恰好玉藻前跟着晴明一起,也在那里做客。于是那惯于大场面的御风之主便同时招待他们两位妖怪——在爱宕山宫殿外风景秀美的山林中冷泉亭里下棋品茶。

大天狗生性坦率正直,不爱弯弯绕绕,下不过他们两个,兀自挥着扇子下了场,坐在一边吹笛。棋盘上只剩下他和玉藻前相互厮杀。这局棋谁下的也不认真,玉藻前关心孩子,荒川则留着耳朵听吹笛。

“玉藻前大人魅力无限,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没有人喜欢的。”他记得自己把玉藻前“老年人的烦恼”随便敷衍过去,只顾着和桌子对面身着轻薄狩衣的大天狗眉目传情。

玉藻前被他忽视,也不恼,只是意有所指道:“呵呵,哪里!我要真是魅力无限,荒川大人也不至于一直眼巴巴地盯着爱宕山俊美的小鸟儿看了。”

大天狗被他调侃地有些脸红,别过头去不再理会荒川。

“不过,你那位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倒是可爱的紧,荒川,咱们结个娃娃亲如何?”玉藻前笑道。

这只老狐狸竟敢跟我打起小矮子的主意来,这可怎么行。荒川连忙正色道:“玉藻前大人说笑了。那金鱼姬也太顽皮,恐怕您也看不上吧!”

 

彼时,却正巧两个孩子从山中玩耍回来——手牵着手一路跑回来。金鱼姬身着樱花花纹的小小甲胄,远远看着像个男孩子,手里捧着一只圆圆白白的雪兔子。

“傻大个!你又说我坏话!”金鱼姬兴冲冲跑过来,正巧听到荒川说她顽皮,气呼呼地往他们的棋盘边上一坐,“听我说啊!我厉害得很呢,刚才我们切磋,是我赢了雪球弟弟哦。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也踩在脚底的!”

她还捧着手中的雪兔子给荒川他们看:“雪球弟弟还给了我这个,可爱吧?”

荒川看得出,这雪兔子里包含着守护的灵力,与雪童子身上的霜织相同。荒川挑眉,那老狐狸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不是跟小姑娘玩得挺开吗,连礼物都送了。

“吾替这个小矮子多谢你了。”荒川摇着扇子对雪童子道。

雪童子在年长的大妖怪面前稍稍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去,轻轻道:“我不是有意要给她的,但她很弱——确实需要。”

在场的大天狗和玉藻前同时大笑。荒川也很想一起,但看到金鱼姬那副气急败坏的神情到底还是没舍得,抬手在她的头顶轻轻一拍:“今日切磋既然已经认输;你要小心,来日你可更不是小矮子的对手呢。”

得了他的夸奖,小金鱼终于露出笑颜。

止了笑意,玉藻前适时地在棋盘落下最后一子:“现在你输了,荒川之主!怎么,把你的小矮子输给我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汐落经历过起死回生,连头脑也像新的一样,费力地把这些细节回想起来,恍如隔世。总而言之,他印象中雪童子和小矮子关系倒确实是挺好的。

不过他目前已经不被称为“雪童子”了。

“……来自雪原的雪之君。”化鲸和风月似乎也对雪君和金子的少小之情略有所知,见这人来,两个人都不禁展示出几分忌惮情愫。

金鱼姬讶然道:“这一位可是稀客!”

“一别数年,听闻荒川今日有盛会,所以我特意从雪原赶来了。”雪君轻道。

当初他身量矮小,玉藻前的雪走配在身上,显得过分得大;如今他妖力强盛无匹,展示出如冰雪般凛冽英俊的妖相,身材也高挑修长,佩刀雪走也显得和谐而优雅。这么细细一看,这孩子大概比老狐狸还要高了,不知道他作何感想——汐落想。

“你也会来,当真难得。等我结束了此地的接见,咱们再如少年时一般切磋一番如何?”金子笑道。

雪君轻轻道:“我只身远离雪原,恐怕不是你的对手,你未免太不公平。”

“少开玩笑了!你从小就给我放水,这次绝对不放过你。”

雪君却敛衣正色道:“我来,是有话和你说。”

金子和汐落同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来向你求……”

“如果是和那两位类似的话,就请不用说了吧。”金鱼姬打断道。

雪君困惑地偏了偏头,口出惊人:“我还以为,你拒绝了别人……是在等我。”

金子一时沉默,众目睽睽下,少女领主道:“不!我……我不想结婚。”

雪君对于之前宫殿里发生的事情,显然并非一无所知。他扫视宫殿一周,清冷冷地道:“我听说,你拒绝了金发碧眼的天狗,又拒绝了银发蓝眸的水妖。那么,金鱼姬,你想好拒绝我的理由了吗?”

金子窘迫地笑了一声,展开折扇挡了脸:“我……”

“……我确实没有大天狗大人的翅膀,也没有荒川大人的银发,”雪君靠近金子,在她耳边轻语道,“这世上任何人……也不会再有。”

“你只是不肯放下过往,可也该放下了吧?金鱼姬,雪原上的雪飘洒了几度春秋,战争的痕迹已经看不见了。那些完美的死人——你不该再留恋了。”

“住口!”金子骤然低喝,从她的折扇中迸射出水流,骤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雪原上也许已经没有了战争的痕迹,但我的心里有。”她镇静下来,语气平常:“除非他死而复生,除非他长眠苏醒——我再也没法爱上任何东西。”

 

适时地,汐落姿态谦恭地从廊柱后走了出来:“领主大人,椒图告诉我,今日该是您巡行水域的日子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视线集中在汐落身上。

汐落仍是洒然淡静的样子,看向金子:“您身着见客的礼服,原本不太合适巡行,不过我想流域内的妖怪会欣赏的,所以……不更衣也罢。”这年长的水妖青色衫袍的打扮,肩上水獭呼噜噜地睡着,相当随意。

他成熟、从容、挺拔、银发,陡然出现在此,用这种语气对金子讲话。

看着这陌生者,不知为什么,化鲸、风月加上雪君三个忽然对他看不顺眼起来。

 

(汐落:呸,有眼无珠。吾看你们更加不顺眼。)


【TBC】


【荒川丨金鱼姬】人物分析

 

先说结论:荒川金鱼姬之间是父女情。金鱼姬也是荒川的最爱。不难理解吧。

就比如你当然你爹的最爱啊,哈哈。

 

虽然只是我一家之言,但我是认真地觉得荒川对金鱼姬的宠爱相比于男女之情更近似亲情(而且写成亲情会100%比写成爱情更可爱更动人);荒川对金鱼姬的包容,如同沧海长空,简直没有边际。而他们之间的差距又是那么大,若硬说是爱情,未免给荒川对金鱼姬这份博大的情感大大局限了格局。

 

而且就荒川目前的人设来看,如果他真的会有一个“爱情的对象”,也绝对不是他对金鱼姬的这种态度。从荒川他自己的追求来看,可以清楚看出他推崇的品质有:强大、毅力、责任心、低调、淡泊、从容不迫、波澜不惊。而到目前为止金鱼姬身上所有的特质,可说是与荒川的追求天差地别;而很有可能正因为小金鱼她纯真、善良、甚至是相当弱小,故而荒川对她另眼相看,特别重视。

 

荒川对待金鱼姬的态度是非常矛盾的。

 

他明显想最大程度上地成就金鱼姬。他从不嘲弄她不切实际的梦想,反而拉拢一群大妖怪配合金鱼姬玩征服世界的游戏;他身临绝境,将荒川领主的重任,甚至是自己的名字,都交给了金鱼姬。

可是,他内心可能更想永远毫无原则地宠爱金鱼姬。他用扇子打她的头,相当亲昵地叫她“小矮子”,这行为本身就与他对别人的态度形成强烈对比;他让大妖怪们甘心陪她玩耍,却不许她被损伤分毫;小矮子玩到尽兴,还要亲自接她“归家”,注意“家”这个指向性明显的用词;他临死前对小金鱼委以重任,可是又止不住牵挂、担忧,意识即将消逝,还问晴明“小矮子他们到哪了”,他是怀着对金鱼姬(当然还有其他荒川子民)命运的极度担忧而死去的。

他既对金鱼姬寄予无限期望,又克制不住没原则地保护她;这样的纠结,岂不正是所有为人父母真实的写照。

 

对荒川而言,恐怕他的本意是凭借自己的力量一直为她保驾护航,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自由自在,慢慢长大。……而事实证明,他没有做到。

 

毕竟从新剧情来看,近乎完美的荒川性格上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盲目自信,过于骄傲。

 

别不信。就看他当领主期间干的这些事:手下妖怪没有一点战斗力,每次有个妖怪作乱他就亲力亲为处理;跟了黑晴明,做事还全凭兴致,说倒戈就倒戈;荒川完全没有常备军,出点事就是金鱼姬带着妖怪小队全军覆没,留他自已以一敌万;跟隔壁大江山比比,酒吞他们好歹还有鬼切那样强大的同族,话说我之前总是把酒吞和荒川对比着写,说酒吞是甩手掌柜还真是冤枉他了——荒川这才真的是,领主当得毫无存在感:虽然他个人能力极强,人望也高,得到其他妖怪的一致好评。但现实是,他事无巨细统揽领地一切事物,一遇强敌就全盘崩溃,在国家组织上毫无建树;一心只想守护荒川,旁的事物一眼也不看,在政治理想上毫无远见与野心。

这没办法解释。只能说荒川他过于自信,认为能打倒他,践踏荒川的强敌根本不存在。(这放在妖怪设定里也可以理解,毕竟他甚至都征服过“大海”。)

 

如果排除新剧情BUG的可能,我们可以肯定地说,荒川之主作为一个理想中的大妖怪,非常完美,是道德楷模,英雄典范;同时,荒川之主作为一个现实中统领一地的政治家,极为失败。

 

不过英雄也从不是因为他的完美而成为英雄的。正是因为英雄气短,他的结局才令人牵心;正是因为柔情难舍,他的眼神才令人欲罢不能;正是因为白璧有瑕,他的悲剧才令人扼腕叹息;正是因为未脱凡俗,他的故事才令人感同身受。

 

从这个角度来看新剧情的话,我是接受的。

当然荒川可以但没必要的死,我绝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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